扶養義務怎麼辦？家庭照顧者必看法律權益指南

辛苦了，家庭照顧者！您知道自己的「扶養義務」範圍嗎？

身為家庭照顧者，您肩上的擔子想必不輕。除了日常照護的辛勞，許多人可能還會面臨一個隱形的壓力源——那就是法律上的「扶養義務」。究竟誰該扶養誰？扶養的程度是多少？如果自己都快撐不下去，還能減輕或免除扶養責任嗎？

律點通知道您的困惑與辛勞。這篇文章將以最白話、最貼近您生活的方式，為您解析台灣《民法》中關於扶養義務的相關規定，幫助您了解自己的權利與責任，不再孤單面對。

誰該負擔扶養？釐清親屬間的扶養義務與順序

《民法》對於親屬間的扶養義務有明確的規範。簡單來說，並非所有親屬都互負扶養義務，而且當有多人需要扶養或多人有扶養義務時，也有其優先順序。

1. 誰與誰之間互負扶養義務？（《民法》第1114條）

《民法》第1114條：「左列親屬，互負扶養之義務：一、直系血親相互間。二、夫妻之一方與他方之父母同居者，其相互間。三、兄弟姊妹相互間。四、家長家屬相互間。」

這條文告訴我們，以下幾種親屬關係才需要互相扶養：

• 直系血親相互間：例如父母與子女、祖父母與孫子女。這是最常見且廣泛的扶養義務。
• 夫妻之一方與他方之父母同居者：例如媳婦與公婆同住，或女婿與岳父母同住，才會產生扶養義務。
• 兄弟姊妹相互間：手足之間在特定條件下也互負扶養義務。
• 家長家屬相互間：以永久共同生活為目的同住一家人。

2. 當有多人需要扶養或有多人有扶養義務時，順序怎麼排？

當有多位親屬需要扶養，而您的經濟能力不足以照顧所有人時，《民法》有規定受扶養的優先順序（《民法》第1116條）。同樣地，當有多位親屬都有扶養義務時，也有履行義務的優先順序（《民法》第1115條）。

簡單來說，直系血親尊親屬（例如您的父母、祖父母）的受扶養順序會優先於直系血親卑親屬（例如您的未成年子女）。而負扶養義務的順序則是直系血親卑親屬（例如子女）優先於直系血親尊親屬（例如父母）。

【重要提醒】

• 夫妻間的扶養義務：夫妻之間互負扶養義務，且程度屬於「生活保持義務」，意思是即使自己生活困難，也要盡力讓配偶維持與自己相同的生活水準。
• 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扶養義務，也屬於「生活保持義務」，這份責任通常不能被減輕或免除，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況。

什麼情況下，可以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

照顧者常常面臨自身經濟困境或被照顧者不當對待的問題。好消息是，法律並非不近人情，在特定情況下，您可以主張減輕甚至免除扶養義務。

1. 因負擔扶養義務而不能維持自己生活（《民法》第1118條）

《民法》第1118條：「因負擔扶養義務而不能維持自己生活者，免除其義務。但受扶養權利者為直系血親尊親屬或配偶時，減輕其義務。」

這條文意思是，如果您因為要扶養他人，導致自己都無法過活了，原則上可以免除扶養義務。但如果被扶養人是您的父母、祖父母等直系血親尊親屬或配偶，那麼即使您生活困難，也只能減輕扶養義務，不能完全免除。

2. 被扶養人有不當行為（《民法》第1118條之1）

《民法》第1118條之1：「受扶養權利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由負扶養義務者負擔扶養義務顯失公平，負扶養義務者得請求法院減輕其扶養義務：一、對負扶養義務者、其配偶或直系血親故意為虐待、重大侮辱或其他身體、精神上之不法侵害行為。二、對負扶養義務者無正當理由未盡扶養義務。受扶養權利者對負扶養義務者有前項各款行為之一，且情節重大者，法院得免除其扶養義務。前二項規定，受扶養權利者為負扶養義務者之未成年直系血親卑親屬者，不適用之。」

這條文非常重要！如果被扶養人曾對您、您的配偶或子女有虐待、重大侮辱、不法侵害，或無正當理由未盡扶養義務，導致您再扶養他顯得很不公平，您可以向法院聲請減輕扶養義務。如果情節非常嚴重，甚至可以聲請免除扶養義務。但請注意，這條文不適用於未成年子女，也就是說，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扶養義務原則上不能因此減免。

實務案例：法律如何判斷扶養義務

讓我們透過兩個實際案例，看看法院是如何應用這些法律條文的。

案例一：阿華的困境——照顧曾施暴的父親

阿華的父親老乙向法院聲請，要求兒子阿華和女兒阿丁給付扶養費。老乙說自己身心障礙，沒有工作收入，需要扶養。但阿華卻向法院反聲請，要求免除對父親的扶養義務。阿華提出證據，證明父親老乙過去曾對他及母親施暴，而且在他們成長過程中也未盡到父親的扶養責任。女兒阿丁則表示自己經濟狀況不佳，無力扶養父親。

法院怎麼說？

法院審理後，採納了阿華提出的保護令、離婚協議書及證人證詞等證據，認定老乙確實對阿華及其母親有施暴行為，且未盡扶養義務，情節重大。根據《民法》第1118條之1規定，若由阿華繼續負擔扶養義務顯失公平，因此免除阿華對老乙的扶養義務。

至於女兒阿丁，法院審酌她已72歲，所得及財產不足以維持自己生活，認定阿丁沒有扶養能力，因此也免除了阿丁對老乙的扶養義務。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如果被照顧者曾對您有嚴重的傷害行為或未盡扶養責任，法律會考量公平性，您有機會向法院聲請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同時，如果照顧者自己也經濟困難，無力扶養，也可以主張免除義務。

案例二：小林的兩難——先顧父母還是孩子？

小林與妻子離婚後，未成年兒子小丙向小林請求扶養費。但小林也需要扶養年邁的父親老丁，他主張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同時扶養兒子和小丙，因此希望免除對兒子的扶養義務。

法院怎麼說？

雖然學說上普遍認為父母對未成年子女應負「生活保持義務」，且應優先保護未成年子女的利益，但依據現行《民法》第1116條的明文規定，在扶養義務人的資力不足以扶養所有受扶養權利人時，直系血親尊親屬（例如小林的父親老丁）的受扶養順序，仍然優先於直系血親卑親屬（例如小林的兒子小丙）。因此，法院判斷小林應優先扶養父親老丁。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對於夾在父母與子女之間的「三明治世代」照顧者來說，即使未成年子女需要扶養，但若您的經濟能力有限，法律上會優先要求您扶養您的直系血親尊親屬（例如父母）。這是一個在現實中可能令人感到兩難，但法律有明確規定的情況。

家庭照顧者的實用建議

1. 釐清扶養關係與順序：先確認您與被照顧者之間是否有《民法》規定的扶養義務關係。如果有多位親屬，了解扶養的優先順序。
2. 評估自身與被照顧者的狀況：

• 被照顧者：是否「不能維持生活」？（沒有財產或工作收入）如果不是您的父母、祖父母，是否同時「無謀生能力」？
• 您自己：是否有「扶養能力」？（在維持自己基本生活後，還有餘力扶養他人）

3. 收集證據很重要：

• 如果您要請求扶養費：準備被照顧者的收入、財產、醫療支出、生活開銷等證明。
• 如果您要主張減輕或免除扶養義務：準備您自身的收入、財產、負債證明，以及被照顧者曾有不當行為的證據（例如報案紀錄、驗傷單、證人證詞、通訊紀錄等）。

4. 先嘗試溝通協商：在可能的情況下，先與其他有扶養義務的親屬或被照顧者溝通，達成協議。若無法達成共識，再考慮向法院聲請。

結語

家庭照顧者的付出值得被看見與支持。了解扶養義務的法律規定，是保障自己權益的第一步。希望這篇文章能為您帶來一些幫助與方向，讓您在漫長的照顧路上，不再感到無助與茫然。請記得，您不是孤單一人，法律也在您身後支持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