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財產協議：離婚調解時，您必須懂的法律與實務眉角

夫妻關係的結束，往往伴隨著財產分配的挑戰。這不僅是數字的計算，更牽涉到法律權益的保障與未來生活的規劃。作為「財產協議當事人」，您是否曾為婚後財產該如何分配、哪些財產不列入計算、或是調解協議簽下去後是否還有變數而感到困惑？

別擔心，我是律點通，精通台灣法律與行銷領域，今天就來為您深度解析夫妻財產制調解的處理原則，幫助您在面對財產協議時，能更有底氣、更清楚地維護自身權益。

什麼是法定財產制與剩餘財產分配？您的權益基礎

在台灣，如果夫妻沒有特別約定其他財產制（如共同財產制或分別財產制），法律會預設適用「法定財產制」。這表示，婚後所得的財產原則上各自所有，但在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通常是離婚或一方過世），雙方就有權利主張「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

法定財產制：預設的夫妻財產模式

《民法》第1005條開宗明義指出：

《民法》第1005條：「夫妻未以契約訂立夫妻財產制者，除本法另有規定外，以法定財產制，為其夫妻財產制。」

簡單來說，如果您和伴侶沒有簽訂書面契約約定其他財產制度，那麼您的婚姻關係就適用法定財產制。這意味著，您婚後賺取的薪水、購置的房產等，原則上都歸您個人所有，但這並非說您就能獨享。

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平衡夫妻貢獻

這項權利旨在衡平夫妻雙方在婚姻關係中，共同協力、貢獻所累積的財產。《民法》第1030條之1是其核心條文：

《民法》第1030條之1第1項：「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夫或妻現存之婚後財產，扣除婚姻關係存續所負債務後，如有剩餘，其雙方剩餘財產之差額，應平均分配。但下列財產不在此限：一、因繼承或其他無償取得之財產。二、慰撫金。」

這條文告訴我們：

• 計算方式：將夫妻各自「婚後財產」扣除「婚後債務」後的餘額，如果雙方有差額，原則上應該平均分配。這是一種金錢數額的債權請求權，您不能直接要求對方把特定財產過戶給您，而是要求對方支付一筆錢，除非雙方另有約定。
• 排除項目：有三種財產不列入計算，分別是：

1. 繼承而來的財產：例如父母留給您的遺產。
2. 無償取得的財產：例如親友贈與您的禮物或不動產。
3. 慰撫金：因精神痛苦而獲得的賠償。

此外，如果平均分配會顯失公平，法院可以依據夫妻對家庭的貢獻、子女照顧、經濟能力等因素，調整或免除分配額（《民法》第1030條之1第2項、第3項）。

財產價值的「基準日」：計算時點大有學問

確定財產的範圍和價值，一個關鍵的時點就是「基準日」。《民法》第1030條之4規定了這個重要原則：

《民法》第1030條之4第1項：「夫妻現存之婚後財產，其價值計算以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為準。但夫妻因判決而離婚者，以起訴時為準。」

• 原則：一般情況下，以「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作為基準日。這通常是離婚登記日或一方死亡日。
• 判決離婚的例外：如果是透過法院判決離婚，則以「提起離婚訴訟時」為準。這是因為一旦進入訴訟，婚姻基礎已動搖，難以期待一方再對他方財產增加有所協力貢獻。
• 調解離婚的實務趨勢：即使是透過法院調解或和解成立而離婚，實務上多數法院會類推適用判決離婚的規定，以「提起離婚訴訟時」為基準日。這反映了法院認為，只要夫妻一方提出離婚訴訟，婚姻實質上就已破裂。

調解協議的效力與風險：簽字前請務必看清楚

許多夫妻會選擇透過調解來處理財產分配，這通常比訴訟更省時省力。然而，調解協議一旦成立，其法律效力不容小覷。

《民事訴訟法》第416條第1項規定：

《民事訴訟法》第416條第1項：「調解經當事人合意而成立；調解成立者，與訴訟上和解有同一之效力。」

這表示，調解成立後，它具有與確定判決相同的效力！原則上，您就不能再針對調解的事項提起訴訟。這也意味著，您在調解筆錄上簽字前，務必仔細審閱每一條內容。

撤銷調解：並非易事

如果您在簽字後才發現調解有問題，例如是受到詐欺、脅迫，或是基於重大錯誤而簽署，您可以向法院提起「撤銷調解之訴」。但這並非容易的事，您必須在知悉撤銷原因起30日內，或調解成立起30日內提起訴訟，且需負舉證責任。

真實案例分享：從實務中學習

透過實際案例，我們能更清楚地理解法律條文在現實生活中的應用。

案例一：協議模糊不清的代價

王先生和陳小姐協議離婚時，調解筆錄上寫著「雙方各自保有名下財產」，但後面又針對一間房屋約定「若陳小姐主張夫妻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財產範圍限定就系爭不動產作分配」。後來王先生想依此約定請求房屋價值的一半，但陳小姐抗辯說協議是各自保有財產，王先生的財產其實比她高。

法院最後駁回了王先生的請求。法院認為，解釋契約必須探求當事人真意，綜合考量整個協議內容。這份協議的真意，並非王先生可以分得房屋一半，而是限制陳小姐在主張剩餘財產分配時，只能針對這間房屋。這個案例提醒我們，調解協議的內容必須非常明確、無歧義，否則模稜兩可的約定，很可能導致日後再次對簿公堂。

案例二：離婚調解，財產計算基準日怎麼算？

李先生和張小姐在113年5月29日起訴離婚，並在113年6月00日調解離婚成立。李先生主張，應該以起訴日（113年5月29日）作為剩餘財產的計算基準日，並請求分配張小姐名下的房地及車輛價值。張小姐則認為應該扣除未來可能發生的土地增值稅，並主張李先生對婚姻沒有貢獻，應該調整分配額。

法院最終認定，雖然兩造是調解離婚，但實務上仍類推適用判決離婚的規定，以「提起離婚訴訟時」作為剩餘財產的價值計算基準日。同時，法院駁回了張小姐扣除土地增值稅的主張，因為剩餘財產分配請求權是債權，不涉及物權變動，因此不預先扣除這些稅費。法院也駁回了調整分配額的請求，認為李先生對家庭經濟有貢獻，沒有顯失公平的情形。

這個案例再次印證了，即使是調解離婚，法院在計算財產時，多數會以「起訴時」為基準日。同時也提醒我們，剩餘財產分配是金錢債權，與未來出售財產可能產生的稅費是兩回事。

給您的實用建議：財產協議的關鍵步驟

面對財產協議，充分準備是保障權益的不二法門。以下是給您的具體建議：

• 務必明確列出所有婚後財產與債務：在調解前，盡可能詳盡地列出夫妻雙方所有的婚後財產（如房產、存款、股票、汽機車、保險等）及債務（如房貸、車貸、個人信貸等），並盡可能進行合理估價。對於高價值資產，建議考慮委託專業鑑價。
• 確認財產價值計算的「基準日」 ：雖然實務上調解離婚多以起訴時為基準日，但若能在調解筆錄中明確約定基準日，將更有助於避免未來爭議。
• 準備無償取得財產的證明：如果您有因繼承或受贈與等無償取得的財產，務必備妥相關證明文件，以證明其不列入剩餘財產分配範圍。
• 考慮是否主張調整分配額：如果您認為平均分配顯失公平，應在調解或訴訟中提出，並準備相關證據（如您對家事勞動、子女照顧、家庭貢獻的付出，或雙方經濟能力的巨大差異等）以供法院審酌。
• 簽署前仔細審閱調解筆錄：調解筆錄具有與確定判決相同的效力，一旦簽署即具法律拘束力。務必逐條仔細審閱，確認內容與您的真實意願完全相符，特別是關於財產歸屬與分配方式的約定，應明確具體，避免概括性或模糊的文字。
• 留意請求權的時效：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有時效限制（自您知悉有差額時起2年，或自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起5年）。務必留意時效，避免權利喪失。

結論

夫妻財產協議是一項複雜且重要的法律程序。充分了解相關法律規定、掌握實務操作的細節，並在簽署任何協議前仔細審閱內容，是保障自身權益的關鍵。清晰、明確的協議不僅能避免日後糾紛，更能讓您在關係結束後，為新的生活奠定穩固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