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繼承必看：營業財產分配法律指南，避免傳承陷阱

您好，家族企業的掌舵者們！身為家族事業的接班人，您肩負著傳承重任，不僅要擘劃企業的未來，更需妥善處理過往的資產與負債。當企業面臨轉型、重組，甚至需要結束特定事業體時，如何合法、公平地分配營業財產，是您必須深入了解的關鍵課題。這不僅關係到家族財富的保全，更直接影響著家族成員間的和諧與企業的永續發展。今天，律點通將帶您一同釐清營業財產分配的法律原則，助您避免潛在的傳承陷阱。

釐清核心概念：清算與賸餘財產

在談論營業財產分配前，我們必須先了解幾個核心法律概念：

• 清算 (Liquidation)： 想像一下，當一艘船要靠岸結束航程時，船長必須先清點所有貨物、結清所有款項，並處理好船員的薪資，最後才能把船安全停泊。企業的「清算」就是這個過程：當公司或合夥決定結束營運時，必須將所有資產變現、收取債權、清償債務，並最終將剩餘財產分配給股東或合夥人，讓企業的法律人格或合夥關係正式劃下句點。

• 賸餘財產 (Remaining Assets)： 這就好比船長在支付完所有費用、處理完所有貨物後，剩下的「淨利」。在企業清算過程中，依序清償完所有債務（包括稅捐、員工薪資、一般債權等）及必要的清算費用後，若為合夥還需返還各合夥人的出資額後，所剩餘的財產，就是「賸餘財產」。唯有這部分財產，才能依法進行分配。

營業財產分配的黃金順位

無論您的家族企業是公司還是合夥型態，營業財產的分配都有一套嚴格的「黃金順位」原則。這套順位如同企業資產的生命線，確保各方權益的平衡。違反這個順位，將可能面臨法律責任。以下為您整理分配順位表：

順位	項目	說明	適用對象
1	清算費用與稅捐	優先於所有債務，例如清算人報酬、法院規費、稅金等。	公司、合夥
2	對外債務清償	必須優先清償所有對外部門的債務，如銀行貸款、供應商貨款、員工薪資等。這是最基本且強制性的原則。	公司、合夥
3	返還合夥人出資	僅適用於合夥。在清償債務後，需將各合夥人的原始出資額返還。公司則無此獨立步驟。	合夥
4	賸餘財產分配	在上述步驟完成後，若仍有剩餘財產，才依公司章程、合夥契約或法律規定（如股份比例、利益分配成數）分配給股東或合夥人。	公司、合夥

《公司法》第90條 (清償債務優先原則)：「清算人非清償公司債務後，不得將公司財產分派於各股東。清算人違反前項規定，分派公司財產時，各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六萬元以下罰金。」

這條文明確指出，清償債務是公司財產分配給股東的前提，且對違反者設有刑事責任，可見其強制性與重要性。這也是保護公司債權人的核心精神。

家族企業型態決定分配路徑：公司與合夥的差異

您的家族企業是以「公司」形式（如有限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經營，還是以「合夥」形式（如診所、律師事務所、小型貿易行）運作，將會決定營業財產分配的具體法律路徑。

公司型態：股東有限責任與法定清算

公司是一個獨立的法人，擁有自己的財產，與股東的個人財產是分開的。這就是所謂的「股東有限責任」原則，意味著股東的責任僅限於其出資額。在公司解散清算時，必須嚴格依照《公司法》的規定進行：

• 清算人職責： 依據《公司法》第84條，清算人負責了結現務、收取債權、清償債務，並最終分派賸餘財產。他們是公司清算過程中的關鍵執行者。
• 賸餘財產分派： 清償所有債務後，賸餘財產原則上會按各股東的股份比例分派（《公司法》第330條）。但若公司發行特別股且章程另有規定，則從其規定。
• 債權人保護： 《公司法》第329條保障了未被列入清算的債權人，他們仍可對公司未分派的賸餘財產主張權利。這強調了清算公告的重要性。

合夥型態：公同共有與出資返還

合夥關係則不同，它更像是一群人共同出資、共同經營事業。合夥財產的法律性質是「公同共有」。

《民法》第668條 (合夥財產性質)：「各合夥人之出資及其他合夥財產，為合夥人全體之公同共有。」

這表示所有合夥人共同擁有整個合夥財產，沒有各自的「應有部分」。因此，在合夥解散清算前，合夥人不能單獨請求分割或分配合夥財產。合夥清算時，其分配順序為：

1. 清償債務： 優先處理合夥的對外債務（《民法》第697條）。
2. 返還出資： 清償債務後，需將各合夥人的出資額返還。非金錢出資者，應以出資時之價額返還。
3. 分配賸餘財產： 在清償債務並返還出資後，若仍有剩餘，才依合夥契約約定的利益分配成數進行分配（《民法》第699條）。若無約定，則依出資額比例分配（《民法》第677條）。

有限合夥：兼具兩者特性

有限合夥則結合了公司與合夥的部分特性。其盈餘分配原則上依有限合夥契約約定，未約定則依出資額比例，但同樣強調在清償已屆期債務前，不得分配盈餘（《有限合夥法》第28條）。

家族企業繼承的真實挑戰：從案例看懂法律眉角

法律條文讀起來可能有些生硬，讓我們透過兩個家族企業可能遇到的情境故事，來了解營業財產分配的實務運作與潛在風險。

案例情境一：私下約定，恐讓公司清算功虧一簣

王家經營一家歷史悠久的貿易公司「興旺有限公司」，由王大哥和王二哥共同持有股份。隨著市場變化，公司決定逐步結束營業。兩兄弟為了省事，私下簽訂協議，約定將公司淨值的一半直接分給王二哥，而沒有依照《公司法》規定的清算程序，例如公告債權人、清償債務等。他們認為，反正家族內部都談好了，就沒問題。

然而，幾個月後，一位長期合作的供應商突然上門追討一筆未結清的貨款。由於公司並未正式清算，這筆債務根本沒有被處理。供應商一狀告上法院，法院審理後指出：興旺有限公司是獨立法人，其財產是全體債權人的共同擔保。王家兄弟私下約定分配公司財產的行為，不僅違反了《公司法》的強制規定，更可能被認定為無效。 最終，公司仍須依法進行清算，而王家兄弟也因此面臨不小的法律風險與額外成本。

律點通提醒：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即使是家族內部，處理公司財產也必須「照規矩來」。公司清算程序是為了保護所有債權人，任何私下規避的行為，都可能導致協議無效，甚至引發法律責任。

案例情境二：合夥財產「公同共有」，不可任意分割

李家姊妹，李大姊和李小妹，共同經營一家成功的設計工作室「創意無限」。她們沒有成立公司，而是以合夥形式運作。工作室的辦公室、設計軟體、設備等，都登記在工作室名下。後來，李小妹打算移民，希望將自己在工作室的「一半」資產變現帶走。她認為既然是合夥，她就有一半的權利。

然而，當李小妹提出這個要求時，李大姊感到很為難。她們諮詢律師後才明白，依據《民法》規定，合夥財產屬於「公同共有」，這意味著李家姊妹對工作室的資產並非各有「一半」，而是共同擁有整體。在合夥關係未正式解散並完成清算前，李小妹無權單獨要求分割或分配合夥財產。 最終，她們必須先完成工作室的債務清償，並返還各自的原始出資，若有剩餘，才能依約定比例分配。

律點通提醒： 這個案例強調了合夥財產「公同共有」的特殊性。在合夥清算完成前，合夥人不能隨意取回或分割合夥財產。這也說明了在家族企業中，選擇正確的組織型態，並了解其法律特性，是多麼重要。

家族企業繼承人必知：營業財產分配的實務操作建議

為了確保家族企業的營業財產分配順利，並避免不必要的紛爭，律點通為您整理以下實務操作建議：

1. 詳閱章程與契約： 無論是公司章程還是合夥契約，都可能對盈餘分配、虧損分擔及解散後的財產分配有詳細約定。這些約定在不違反法律強制規定的前提下，具有優先適用性。務必仔細審閱，確認家族成員間的權利義務。
2. 嚴守「債務清償優先」原則： 這是所有財產分配的黃金準則。在分配任何財產給股東或合夥人之前，務必確保公司或合夥的所有對外債務（包括員工薪資、稅捐、銀行貸款等）已全數清償或已預留足夠款項。這不僅是法律要求，更是維護企業聲譽和避免個人責任的關鍵。
3. 依法估價與透明記錄： 在清算過程中，資產的估價（例如以公允價值、帳面金額或實際成交價格）直接影響可分配的數額。建議委託專業會計師或鑑價機構進行估價，並將所有財務往來、資產處分、債務清償及財產分配的過程，詳細記錄並製作完整報表，確保透明化，避免日後爭議。
4. 妥善處理稅務問題： 在分配營業財產前，應將所有應繳納的營業稅、營利事業所得稅等稅捐從財產中扣除。若有盈餘分配給股東或合夥人，其個人所得稅亦應納入考量，並提前規劃，確保合規。
5. 預防隱藏債務： 清算公告的目的是讓所有債權人有機會申報債權。務必確保清算公告程序完整，並預留一定時間處理潛在的未知債務。若清算完畢後仍發現未知債務或債權人，且賸餘財產尚未完全分派或領取，債權人可能仍可向未分派的賸餘財產追償，甚至向已受領財產的股東追討。

結論

家族企業的傳承是一場馬拉松，而營業財產的妥善分配則是其中一個關鍵的里程碑。身為繼承人，您不僅要具備商業敏銳度，更要對法律規範有基本的認識。掌握「債權人優先」、「依法定程序」這兩大核心原則，並善用專業知識，將能幫助您的家族企業順利完成資產交棒，守護家族的財富與和諧，讓企業精神永續流傳。記住，提早規劃、合法合規，是確保家族事業穩健傳承的不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