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止收養：養孫子女的權益與繼承大哉問

終止收養關係，對「孫輩」影響有多大？您不可不知的法律眉角

當您考慮終止一段收養關係時，除了養父母與養子女之間的權利義務變動，您是否曾思考過，這項決定會如何影響到您的下一代，也就是「養孫子女」呢？

在台灣的法律框架下，收養關係的終止並非單純地回到原點。它對養孫子女的姓氏、與養祖父母的祖孫關係，甚至未來的繼承權，都可能產生深遠的影響。身為「親子無效確認人」或相關家庭成員，了解這些法律細節至關重要，才能為您的家庭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法律怎麼說？終止收養的關鍵法條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民法》中與收養關係終止最相關的幾個重要條文：

• 《民法》第1077條 (養子女與親屬關係)： 這條規定了養子女與養父母及其親屬間的關係，原則上與婚生子女相同。而養子女與本生父母及其親屬間的權利義務，在收養關係存續中是「停止」的。這條的第五項特別提到，收養的效力原則上只及於養子女的「未成年」直系血親卑親屬（即養孫子女），但如果成年養孫子女在收養前表示同意，收養效力也能及於他們。這意味著，養孫子女從一開始就可能因為收養而與養祖父母建立法律上的祖孫關係。

• 《民法》第1083條 (終止收養之效力)： 這條是核心，它明確指出收養關係終止後，養子女以及「收養效力所及之直系血親卑親屬」，會從終止時起，回復其本姓，並回復其與本生父母及其親屬間的權利義務。但這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但書：

《民法》第1083條：「養子女及收養效力所及之直系血親卑親屬，自收養關係終止時起，回復其本姓，並回復其與本生父母及其親屬間之權利義務。但第三人已取得之權利，不受影響。」

這代表什麼呢？簡單來說，終止收養的效力是「向將來發生」，不溯及既往。如果在收養關係存續期間，有任何第三人（例如養孫子女）已經合法取得了某些權利，這些權利不會因為收養關係的終止而受到影響。

• 《民法》第1140條 (代位繼承)： 這條規定了在什麼情況下，子孫可以「代位」他們的父母繼承祖輩的遺產。通常，這發生在繼承人比被繼承人先過世，或喪失繼承權時。在收養關係終止後，由於養子女與養父母之間的繼承權利義務關係已經停止，因此養孫子女通常無法代位繼承養祖父母的遺產。

• 《民法》第1149條 (酌給遺產)： 即使無法代位繼承，如果養孫子女在養祖父母生前曾長期受到他們的扶養，在養祖父母過世後，他們仍然有機會依據這條規定，向親屬會議請求「酌給遺產」，也就是請求從遺產中分得一部分，以彌補生前受扶養的恩情。

「祖孫情」能否延續？實務案例告訴您

收養關係終止後，養孫子女與養祖父母之間的「祖孫關係」是否會跟著消失，是許多家庭最關心的問題。過去的實務見解和最新函釋，給了我們一些方向：

案例情境一：小明與養祖父母的祖孫情

假設小明的父親（養子女）被王家收養，小明因此成為王家的養孫。幾年後，小明的父親決定終止與王家的收養關係。此時，小明與王家養祖父母的祖孫關係會不會跟著消失呢？

過去司法院的解釋指出，如果養子女的子女（即養孫子女）在收養關係終止時，經養祖父母和養子女（小明的父親）雙方同意，且不隨同養子女離開養祖父母的家，那麼這份祖孫關係是可以不因收養終止而消滅的。

案例情境二：小華與養祖父母的自主選擇

延續上述情境，如果小華在父親終止收養時，已經是個懂事的小孩，具備了「意思能力」（通常指能理解自己行為意義的能力），那麼除了養祖父母和父親的同意之外，小華本人也必須表示同意願意繼續留在養祖父母家，這份祖孫關係才能繼續存在。如果小華沒有同意，那麼祖孫關係仍然會隨之消滅。

這兩個案例告訴我們，祖孫關係能否延續，關鍵在於「同意」和「實際居住狀況」，而養孫子女本人若有意思能力，其意願更是不可或缺的考量因素。

給您的實務建議：終止收養前不可不知的事

1. 考量對養孫子女的影響：在決定終止收養關係時，請務必充分考慮這對養孫子女的影響，包括他們的姓氏、未來的生活安排，以及與本生家庭和養方家庭的權利義務關係。

2. 明確表達意願：若您希望養孫子女與養祖父母的祖孫關係能夠維持，請務必在終止收養的協議或法院聲請中，明確表達這份意願，並獲得養子女及養孫子女（若有意思能力）的書面同意。這份書面紀錄在未來可能成為重要的證明。

3. 姓氏的變動：如果祖孫關係在終止收養後經同意繼續存在，養孫子女原則上可以繼續使用養祖父母的姓氏。但若祖孫關係也隨之消滅，則養孫子女的姓氏會跟隨其生父或生母回復本姓。

4. 繼承權的判斷時點：請記住，繼承權的有無，是以「繼承開始時」（也就是被繼承人死亡時）的狀況來判斷。如果養祖父母在收養關係終止前就過世了，那麼即使之後終止收養，養孫子女也無法回頭主張繼承權。終止收養的效力是向將來發生，不具溯及力。

5. 酌給遺產的機會：即使養孫子女無法代位繼承養祖父母的遺產，但如果他們在養祖父母生前曾長期受到扶養，仍可依《民法》第1149條規定，請求親屬會議酌給遺產。這是在法律上保障受扶養者權益的重要條款。

總結：周全考量，保障權益

終止收養關係是一項重大的家庭決定，它不僅是法律文件的變動，更是家庭成員間情感與權利義務的重新連結。特別是對於養孫子女而言，這項決定可能影響他們對家庭的認同、姓氏，以及未來的繼承權益。因此，在做出決定前，務必仔細了解相關法律規定，並周全考量所有家庭成員的未來，才能確保每個人的權益都受到妥善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