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關係真偽難辨？釐清收養無效的關鍵與實務指引

收養關係真偽難辨？釐清收養無效的關鍵與實務指引

收養，是讓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透過法律程序建立起如同親生子女般的關係。這份關係不僅牽動著情感，更影響著繼承、扶養等重要的法律權益。然而，您是否曾疑惑，某段看似成立的收養關係，在法律上可能從未真正生效？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談的「收養無效」。

許多人可能搞不清楚「收養無效」、「收養撤銷」和「收養終止」的差別。簡單來說：

• 收養無效：指的是收養行為從一開始就不符合法律規定，因此自始、當然、絕對地不發生法律效力。就像一份從未生效的契約。
• 收養撤銷：指收養行為雖然已經生效，但因為存在某些瑕疵（例如被詐欺、脅迫），經當事人主張後，法律效果才歸於消滅。
• 收養終止：指原本合法有效的收養關係，因為某些原因（例如雙方感情不睦、一方虐待），透過協議或法院判決，結束了這段收養關係。

本文將聚焦在「收養無效」，幫助您釐清收養關係的真偽，保障自身權益。

判斷收養無效的兩大核心：實質與形式要件

一段收養關係要合法有效，必須同時符合「實質要件」和「形式要件」。

實質要件：真意最重要！

收養的核心是建立真實的親子關係。因此，最重要的實質要件，就是收養人與被收養人（或其法定代理人）之間，必須有創設親子關係的「收養意思合致」 。白話來說，就是雙方真心想成為養父母與養子女，並有共同生活、互相扶養的意願。

如果僅是為了特定目的（例如：單純為了改姓、規避兵役、方便繼承財產、或只是為了除去戶籍上「父不詳」的記載等），而沒有實際的收養意願及共同生活事實，那麼即使辦理了戶籍登記，這段收養關係也可能因為「欠缺收養真意」而被認定為無效。

形式要件：書面與法院認可不可少！

除了實質真意，收養也必須符合法律規定的形式。根據《民法》第1079條的規定，收養必須：

• 以書面為之：必須簽署書面收養契約。
• 向法院聲請認可：收養契約簽訂後，還必須向法院聲請認可，經法院審查並裁定認可後，收養才算正式生效。如果未經法院認可，收養就不生效力。

哪些情況會導致收養無效？常見的法律依據

《民法》第1079條之4明確列出了幾種情況，若違反這些規定，收養關係將直接無效：

《民法》第1079條之4：「收養子女，違反第1073條、第1073條之1、第1075條、第1076條之1、第1076條之2第1項或第1079條第1項之規定者，無效。」

這條文所指的無效原因，包括：

• 違反年齡限制：《民法》第1073條規定收養者應長於被收養者20歲以上（特定情況有例外）。若年齡差距不符，收養可能無效。
• 違反親屬關係限制：《民法》第1073條之1明確禁止特定親屬間的收養，以維護倫常。

《民法》第1073條之1：「下列親屬不得收養為養子女：一、直系血親。二、直系姻親。但夫妻之一方，收養他方之子女者，不在此限。三、旁系血親在六親等以內及旁系姻親在五親等以內，輩分不相當者。」 這表示直系血親（如祖父母收養孫子女）、直系姻親（如繼祖父收養繼孫女，特定情況除外）、以及輩分不相當的旁系血親或姻親，都不能互相收養。這是為了避免親屬關係混亂，維護社會倫理秩序。

• 一人同時為二人之養子女：《民法》第1075條規定，除了夫妻共同收養外，一個人不能同時被兩組人收養，以免身分關係混亂。
• 未經法院認可：《民法》第1079條第1項規定收養應向法院聲請認可。若未經法院認可，收養不生效力。

除了上述明確列出的情況，「欠缺收養真意」雖然不是直接列在1079條之4中，但在實務上，法院仍會將其視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而認定收養無效。

真實案例分享：從法院判決看收養無效

以下兩個真實案例，將幫助您更具體地理解法院如何判斷收養無效：

案例一：簽名非本人，也無扶養事實，收養真意何在？

多年前，陳先生的父母為他辦理了收養手續，讓謝女士成為他的養母。然而，陳先生長大後發現，收養契約上謝女士的簽名並非本人親簽，且謝女士從未實際扶養過他，兩人也從未共同生活。謝女士因此向法院提起訴訟，主張這段收養關係無效。

法院審理後認為，收養是一種建立親子關係的契約行為，必須有收養人與被收養人之間真實的「合意」。本案中，謝女士的簽名非本人所為，且她從未實際扶養陳先生，顯然欠缺了收養的真實意願與行為。因此，法院判決確認謝女士與陳先生之間的收養關係不存在，即收養無效。

律點通提醒：這個案例強調，即使戶籍上登記了收養關係，若缺乏真實的收養意願和實際的扶養行為，法院仍可能認定收養無效。形式上的文件並不能取代實質的親子關係。

案例二：祖父收養繼孫女，倫常關係混淆，法律不允許！

林小姐在年幼時，被她祖母的再婚配偶鄭先生收養。也就是說，鄭先生是林小姐的「繼祖父」。多年後，林小姐發現她與鄭先生之間是「直系姻親」關係，而《民法》規定直系姻親之間原則上不得收養。因此，林小姐向法院提告，主張這段收養關係無效。

法院指出，雖然當時收養發生在《民法》相關條文修正之前，但為了維護社會固有的倫理觀念，避免親屬關係混亂，對於這種直系姻親間的收養，仍可類推適用結婚無效的規定。林小姐身兼鄭先生的繼孫女和養女，顯然混淆了親屬身分，有違倫常。最終，法院判決確認林小姐與鄭先生之間的收養關係不存在。

律點通提醒：此案例顯示，即使收養發生在舊法時期，法院仍會基於公序良俗和社會倫理的考量，認定違反特定親屬關係的收養為無效。這代表法律在身分關係上，非常重視倫理秩序的維護。

如果您正考慮提起「收養無效確認訴訟」

當您懷疑某段收養關係可能無效，並希望透過法律途徑釐清時，以下是一些實務操作上的指引：

誰可以提告？

收養關係的當事人（養父母、養子女），或是與這段收養關係有利害關係的人（例如：可能因此影響繼承權的生父母、其他繼承人或親屬），都可以向法院提起「確認收養關係存在或不存在之訴」。

舉證責任：您需要準備什麼？

雖然這類身分訴訟具有公益性，法院會依職權調查證據，但原則上，主張收養無效或不存在的一方，需要負起舉證責任。您需要提出證據來證明收養關係存在無效的原因，例如：

• 欠缺收養真意：您可以提供證人證詞（證明雙方無共同生活、扶養事實）、通訊紀錄、戶籍資料（顯示未共同居住）、或證明收養時有其他特定目的的證據。
• 違反法定限制：提供戶籍謄本、親屬關係證明，證明違反年齡或親屬關係限制。
• 未經法院認可：向法院調閱相關卷宗，證明無認可裁定。

判決的影響：對世效與戶籍變更

法院確認收養關係不存在（即無效）的判決，具有「對世效力」，這表示判決的效力不僅限於訴訟當事人，而是及於所有第三人。判決確定後，戶政機關會依據法院的確定判決，辦理戶籍資料的更正或撤銷，使戶籍登記與真實的法律關係一致。

結論：釐清身分，找回平靜

收養關係的真偽，對於當事人的身分、家庭關係乃至於財產權益，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如果您對某段收養關係的有效性存有疑慮，切勿輕忽。透過「收養無效確認訴訟」，您可以釐清事實真相，讓法律關係回歸真實，找回內心的平靜與秩序。這不僅是對自身權益的保障，也是對家庭倫理的維護。

請記住，法律是保障您權益的工具，當您感到困惑或權益受損時，應積極尋求法律途徑解決。釐清身分關係，是邁向更清晰未來的關鍵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