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關係有疑慮？解析收養無效訴訟的關鍵與實務

您是否正參與收養調解，或對過去的收養關係抱有疑問？在台灣，收養不僅是家庭成員的增加，更是一項嚴謹的法律行為。如果收養關係存在瑕疵，日後可能引發許多爭議，甚至影響到身分、繼承等重要權益。身為律點通，我將帶您深入了解「收養無效」這個重要的法律概念，幫助您釐清疑惑，守護自身權益。

什麼是「收養無效」？為何會發生？

收養，是法律上建立親子關係的一種方式。根據《民法》第1072條，當一個人收養他人的子女為子女時，雙方就建立了養父/養母與養子/養女的關係。然而，並非所有的收養行為都能合法有效成立。如果收養行為在成立時就存在法律上的重大瑕疵，導致其自始不生效力，這就是所謂的「收養無效」。

確認收養關係無效的訴訟，主要依據《民法》親屬編、《家事事件法》及《民事訴訟法》等相關規定。

收養無效的常見原因

要判斷收養是否無效，主要會從以下幾個面向來檢視：

1. 欠缺「收養真意」或「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收養行為的核心，在於收養人與被收養人（或其法定代理人）之間，必須有真正建立法律上親子關係的意願。這種意願不只是形式上的簽名或登記，更是實質上願意像親生父母子女般共同生活，並履行與享有親子間權利義務的意願。

如果雙方只是「假借收養形式」來達成其他目的，例如：

• 為了規避兵役
• 為了繼承財產
• 為了讓子女改姓
• 為了除去戶籍上「父不詳」的記載

而實際上卻沒有共同生活的計畫，也沒有建立親子關係的真實意圖，這種情況在法律上就可能被認定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導致收養行為無效。

2. 未依「要式行為」規定辦理

自民國74年《民法》修正後，收養子女的程序變得更加嚴謹。現在，收養必須「以書面為之，並向法院聲請認可」才算有效。這就是所謂的「要式行為」。

《民法》第1079條：「收養應以書面為之，並向法院聲請認可。收養有無效、得撤銷之原因或違反其他法律規定者，法院應不予認可。」

這條文的意思是，收養關係必須有書面契約，而且還需要經過法院的認可裁定才能生效。如果欠缺書面契約，或是根本沒有向法院聲請認可（尤其是在74年民法修正後），那麼這個收養關係就根本沒有生效。

3. 違反「輩分倫理」或「公序良俗」

台灣的《民法》親屬編，在立法上非常重視倫理觀念。即使在《民法》修正前，對於某些會混淆親屬輩分、違反倫常的收養行為，法院實務上普遍認為其無效。

例如：

• 收養自己的繼祖父或繼孫女
• 姊夫收養小姨子

這些行為都會導致親屬身分關係混亂，有違社會善良風俗，其收養契約應屬無效。這部分雖然《民法》第1073-1條主要是針對結婚的限制，但其背後的倫理原則同樣適用於收養。

實際案例解析：從故事看懂法律

法律條文可能有些抽象，讓我們透過兩個生活化的案例故事，來看看法院是如何判斷收養是否無效的。

案例故事一：假收養，真目的？

小周的故事：

小周的戶籍上一直記載著他是「王伯伯」的養子。但小周從小就知道，他和王伯伯之間並沒有真正的父子感情，王伯伯也從未扶養過他。他聽家人說，當年之所以辦理收養登記，只是為了讓戶籍資料上不再顯示「父不詳」，並非真的要建立親子關係。

多年後，小周為了釐清自己的身分和繼承權益，決定向法院提起訴訟，主張他與王伯伯之間的收養關係無效。

法院怎麼看？

法院認為，收養的目的是要讓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建立親子關係。如果收養人與被收養人之間，根本無意像真正的父母子女一樣共同生活，也沒有實際的扶養與情感交流，只是假借收養名義來達成其他目的（例如本案中的「除去父不詳」登載），那麼即使有形式上的登記，也因為欠缺「收養真意」，這個收養行為應被認定為無效。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收養不僅是紙面上的手續，更重要的是當事人內心是否有建立真實親子關係的意願。

案例故事二：輩分亂了套？

小丁的故事：

小丁的先生過世後，她發現先生的繼母（丁○○）的戶籍資料上，竟然記載著她被自己的「姊夫」收養為養女。小丁覺得非常困惑，因為這在家族倫理上完全說不通。她認為，姊夫與小姨子之間，輩分明顯不相當，這種收養關係應該是無效的。

由於丁○○和她的養父（姊夫）都已經過世，小丁為了釐清家族關係和繼承問題，決定向法院提起訴訟，主張這段收養關係無效。

法院怎麼看？

法院審理後指出，無論是台灣早期的習慣，還是現行的《民法》精神，親屬間的收養都必須符合「昭穆輩分相當」的原則。姊夫與小姨子在倫理上是平輩，姊夫收養小姨子會導致輩分混亂，這明顯違反了社會倫常與公序良俗，因此這段收養關係被法院認定為無效。

這個案例也特別提醒，即使收養關係的當事人都已經過世，只要有利害關係人（例如繼承人）有釐清身分關係的法律上利益，仍然可以向法院提起確認之訴。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法院會類推適用《家事事件法》的規定，以檢察官作為被告，來協助釐清身分關係，確保法律關係的真實與安定。

釐清收養關係，我該怎麼做？

如果您對某段收養關係的有效性有疑慮，並考慮提起「確認收養無效」的訴訟，以下是一些重要的實務指引：

1. 判斷您是否有「確認利益」

您必須向法院證明，因為這段收養關係的存在與否不明確，導致您在身分、繼承權或其他財產權益上處於不安或受損害的狀態。例如，戶籍資料上的收養關係影響了您的繼承順位，這就是一種「即受確認判決之法律上利益」。

2. 確認「當事人適格」

• 如果收養關係的養父母與養子女都還在世： 應將雙方都列為被告。
• 如果其中一方已過世： 則以生存的另一方為被告。
• 如果收養關係的當事人都已過世： 且沒有其他利害關係人可以作為被告時，基於身分關係的公益性，您可以類推適用《家事事件法》的規定，以檢察官為被告，讓法院協助釐清關係。

3. 準備「證據」並負擔「舉證責任」

主張收養無效的一方，原則上需要提出證據來證明收養行為存在無效的事由。這可能包括：

• 證明欠缺收養真意： 提出證人證詞、通訊記錄、生活照、戶籍遷徙記錄等，證明雙方沒有共同生活、沒有實際扶養、沒有情感交流，且收養目的僅為其他非親子關係的目的。
• 證明偽造文書： 如果懷疑收養契約書上的簽名或印文是偽造的，可以聲請法院囑託專業機構（如法務部調查局）進行筆跡或印文鑑定。
• 證明未經法院認可： 查詢法院是否有收養認可裁定。
• 證明輩分不相當： 提出戶籍謄本、繼承系統表等，證明親屬關係及輩分。

結語：釐清關係，走向安定

收養關係的有效性，關乎個人重要的身分權益，甚至牽動家族的繼承與倫理。當您對此感到疑惑或面臨爭議時，理解「收養無效」的法律要點至關重要。透過本文的說明，希望能幫助您對收養無效的判斷標準、常見原因及訴訟流程有更清晰的認識。釐清這些複雜的法律關係，不僅能為您帶來身分上的安定，也能讓您的權益得到應有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