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破產與董事連帶責任：中小企業主必懂的舉證分配原則

企業破產危機：董事怠於聲請的個人連帶賠償責任與舉證攻防

對於中小企業主來說，最不願面對的就是公司營運不善、資產不足以清償債務的時刻。然而，當財務危機來臨時，企業經營者（特別是董事）的下一步行動，將決定他們是否需要承擔個人的連帶賠償責任。這場法律戰的核心，就在於「破產原因事實」的證明與「舉證責任」的分配。

在台灣的法律中，公司被宣告破產的前提，通常是出現兩大「破產原因事實」：

當公司出現上述情況時，法律對董事設下了明確的義務。這不僅是公司的義務，更是董事的個人責任：

《民法》第35條第1項：「法人之財產不能清償債務時，董事應即向法院聲請破產。」

《公司法》第211條第2項：「公司資產顯有不足抵償其所負債務時，…董事會應即聲請宣告破產。」

如果董事怠於履行這個義務，導致公司資產持續惡化，法律規定了嚴重的後果：

《民法》第35條第2項：「不為前項聲請，致法人之債權人受損害時，有過失之董事，應負賠償責任，其有二人以上時，應連帶負責。」

簡而言之，一旦公司進入破產狀態，董事若未即時聲請破產，就可能面臨債權人提起的個人連帶賠償訴訟。

根據《民事訴訟法》第277條的原則，主張有利於己事實的一方負有舉證責任。因此，在債權人對董事提起賠償訴訟時，債權人（原告）必須證明以下三個關鍵要素：

實務上，第3點是債權人最大的挑戰。最高法院的見解相當嚴格，要求債權人必須證明：

「董事如即時聲請破產，其債權較有受償可能之事實。」

假設「光華公司」因經營不善倒閉，債權人小陳提告董事老王，主張老王半年前就該聲請破產，拖延導致資產耗盡。法院會要求小陳拿出證據，證明如果老王在半年前那個時間點聲請破產，清算後的資產分配給小陳的金額，會比現在多。

由於這涉及對過去時點的「假設性清算」結果進行推估，債權人必須提供詳細的財務分析報告，證明延遲聲請破產確實造成了資產價值的淨減少。如果小陳無法證明這項因果關係（例如，證明公司在半年前的資產早已被抵押或不足清償），即使老王確實怠於聲請破產，小陳的損害賠償請求仍會被法院駁回。

重要提醒： 董事的義務是「即時」聲請破產，而非等到所有資產耗盡。一旦確認公司資產顯著不足抵償債務，應立即啟動法律程序。

定期審視財務報表： 董事會應建立明確的財務預警機制，一旦發現「債務超過」的跡象，應立即諮詢專業人士。
保留決策紀錄： 如果決定不聲請破產，必須有合理的商業判斷支持（例如正在進行成功的重整計畫或引進資金），並將決策過程完整紀錄，作為未來抗辯的依據。
在破產程序中配合法院調查： 雖然債權人負有舉證責任，但在債權人聲請破產時，法院對公司的財產狀況有職權調查的義務。董事應配合提供真實的財務資料，避免因隱匿或提供不實資料而加重責任。

「破產原因事實」的舉證責任雖然對債權人要求嚴格，但作為企業董事，絕不能因此輕忽法定義務。即時且審慎地處理公司財務危機，是保護個人財產的唯一途徑。